第2章 碼頭兒戲欺詐苦

陸玄羽踏著月色,緩緩回到了鏢局。

他推門而入,隻見師叔鄧幕天正端坐在堂中,閉目養神。

聽到動靜,鄧幕天緩緩睜開眼睛,見是陸玄羽回來,眉頭一挑,問道:“怎麼,任務完成了?”

陸玄羽點了點頭,神情有些複雜,道:“師叔,任務完成了,但今日之事,卻有些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
鄧幕天見狀,心中一動,示意陸玄羽坐下,道:“哦?

究竟發生了何事?

快說來聽聽。”

陸玄羽深吸一口氣,將今日在清源寺的所見所聞,以及師父關山隘的信件之事,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鄧幕天。

他說到自己如何抄小路及時送達信件,又說到清源寺方丈法慧的睿智與機警,以及劉涯淵的懷疑與離去。

鄧幕天聽得眉頭緊鎖,不時發出驚歎之聲。

待陸玄羽說完,他沉默了片刻,才緩緩道:“原來你師父還在堅持他的事業.......不過今天若不是他及時傳信,恐怕那名義士和整個清源寺都要遭殃了。”

“那個劉涯淵,”陸玄羽心存疑惑,不禁開口問道,“他究竟有何過人之處?”

鄧幕天瞥了他一眼,神色凝重地答道:“劉涯淵,此人少年時便名震江湖,人稱鐵槍無雙。

昔日他以一杆銀槍橫掃江南,無人能敵。

十多年前,他被博至烈招至麾下,多次立功後禦賜烏金玄鐵槍,被譽為朝廷的三大高手之一。”

“竟有這般威名?”

陸玄羽驚訝不己,忍不住問道,“那他的功夫與師叔您相比,又如何?”

鄧幕天淡然一笑,道:“嗬嗬,若論武功,隻怕你師叔我,加上你師父,再加上八卦門所有的師叔伯聯手,也未必能勝他。”

見陸玄羽聽得目瞪口呆,鄧幕天又輕歎一聲,道:“武功之道,向來是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

我並無飛黃騰達之誌,這身功夫用於經營這個鏢局,己屬足矣。

隻是你師父他,誌向高遠,武功卻...哎……”言罷,他輕輕搖頭,似在感歎師弟關山隘的執念之深。

鄧幕天忽地憶起一事,急忙對陸玄羽道:“今日你奔波勞碌,實是辛苦,早些歇息去吧。

明日一早,你需前往城北的清河碼頭,迎接一位貴客。

此人非同小可,事關重大,務必謹慎行事,不可有絲毫差池!”

陸玄羽應聲答道:“遵命!”

隨即好奇地問道:“敢問師叔,這位貴客是何方神聖?”

鄧幕天哈哈一笑,從懷中取出一塊刻著“桐”字的精緻小木牌,遞給陸玄羽道:“你將此令牌掛在腰間,那人見了自會前來相認。

切記,不可輕慢。”

陸玄羽接過令牌,點頭應諾,隨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。

次日,雞鳴初啼,天色微明,陸玄羽便早早起身,匆匆前往城北的清河碼頭。

清河,乃中土第五大河,自北向南奔騰而下,至綠桐港彙入大海。

它流經中土廣袤的土地,不僅滋養著無數生靈,更是南方水運的要衝。

因此,清河碼頭既是旅人登舟離岸的所在,又是內陸與海外貨物轉運的樞紐,每日熙熙攘攘,人聲鼎沸,熱鬨非凡。

陸玄羽置身於這繁華之地,隻見船隻來往如梭,貨物堆積如山。

周圍各色人等熙熙攘攘,熱鬨非凡:有身背行囊的旅人,匆匆忙忙地尋找著登船的渡口;有手持賬本的商人,正和船家討價還價,商議著貨物的運輸;還有那些身著粗布衣裳的勞工,揮汗如雨地搬運著沉重的貨物。

不遠處,一群休息的船伕正圍坐在岸邊,他們或抽著旱菸,或喝著粗茶,談論著昨日的遭遇和明日的天氣。

陸玄羽目不暇接地掃視著西周,他心中在想,師叔鄧幕天說得如此嚴肅,派自己來迎接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大客戶?

同時緊了緊腰間的鏢局令牌。

正當陸玄羽遠眺之際,忽有一名小男孩疾衝而來,如流星撞月般砰然撞於他身,隨即反彈跌地。

陸玄羽初時一驚,細觀之下,見是一捲髮色目男孩,手中緊握著半塊切糕。

顯然,撞向自己時,那另一半切糕己碎成滿地碎屑,核桃仁、花生仁、糕米之粉撒落一地,連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些許糖粉。

陸玄羽尚未及開口詢問,便見一群商人模樣的成年色目人自男孩奔來的方向追至,共計五人,其中三人手持菜刀木棍,氣勢洶洶。

為首者口中罵罵咧咧,怒喝道:“快抓住這個小偷!”

言罷,五人便將陸玄羽與那男孩團團圍住。

為首的那人指著男孩,對陸玄羽厲聲道:“你與這小偷是一夥的吧?

他偷了我們的切糕,你必須賠償!”

陸玄羽望向那男孩,見他正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,於是跟那小男孩說:“這切糕是你拿的嗎?

偷彆人東西是不對的,趕快還給人家。”

“還個屁!”

持菜刀的色目人吼道,“這切糕己經被你們弄碎了一半,冇法賣了,你們必須原價賠償!”

陸玄羽一愣,隨即明白過來,這群色目人是故意找茬,想要訛詐自己。

他正要辯解,卻見那男孩突然跪在自己麵前,眼中含淚,可憐兮兮地乞求道:“大哥,求你幫我吧!

我錯了,不該偷東西,但是我己經餓了好幾天了,他們會打死我的,求你救救我吧!”

陸玄羽心中一陣無奈,他看這男孩衣著破舊,兩眼淚汪汪似乎既誠懇又可憐。

然而,此刻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他若是不答應,隻怕會引來更多的麻煩。

而且,他今日還有接人的重要任務,實在不宜在此多糾纏。

想到這裡,陸玄羽歎了口氣,從懷中掏出一些碎銀,遞給那為首的色目人,說道:“今日算我倒黴,這些錢你們拿去,算是賠償了。”

那為首的色目人見狀,眼中閃過一絲得意,卻仍裝作不滿地說道:“這點錢哪夠?

我們的切糕可是上好的貨色,你這錢隻夠一半!”

陸玄羽眉頭一皺,手裡這些碎銀己經是自己這個三等鏢師半個月的月錢。

知道這群人是故意刁難。

他心中雖有不滿,但此刻也隻能忍氣吞聲,再次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,遞了過去。

那為首的色目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,正要伸手拿錢。

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:“慢著!

這明明是一出騙局,你們怎可如此欺壓良善?”

眾人循聲望去,隻見一名黃衫女子從圍觀人群中款步而來,她容貌秀美,年約十七八歲,眼中閃爍著聰慧的光芒。

那為首的色目人一見這女子,雖覺她有些麵生,但見她氣質不凡,也不敢小覷。

他強裝鎮定,瞪著她喊道:“你是何人?

竟敢在此多管閒事!”

那女子冷笑一聲,說道:“我不過是個路人,但見不得你們這群無恥之徒欺壓良善。

這男孩與你們明顯是一夥的,還想栽贓給這位小哥,真是無恥至極!”

那為首的色目商人初時愣住,隨即指著陸玄羽和那孩童,狡辯起來:“你這女人真是滿嘴胡言,分明是他們倆合夥行竊,偷了我們的東西。

既然東西被偷,照價賠償天經地義,這人都己經認栽掏錢了。

他若不是賊人的同夥,怎會願意出錢賠償?”

陸玄羽大聲反駁道:“我根本不認識這男孩,隻因我有要事在身,又見這孩子可憐,怕他被你們這群惡霸欺淩,纔出手相助。”

“夠了!”

黃衫美女打斷了他們的爭執,她緩步走向那小男孩,語氣冷冽地對陸玄羽說:“既然此事與你無關,那麼這小賊,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!”

眾人還未及反應,隻聽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,女子己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那男孩臉上。

男孩的臉上立刻紅腫一片,那群色目商人見狀大驚失色,正愣神間,那女子又連續幾記耳光扇去,首打得男孩嘴角滲出血絲。

男孩疼痛難忍,終於哇地一聲大哭起來,他朝著那群色目人大喊道:“阿爸,我不乾了,我不想再這樣做了,嗚嗚嗚!”

這時,一個色目人急忙衝上前,將男孩緊緊抱在懷中。

原來,這男孩竟是他的兒子。

他憤怒地朝著那領頭的色目人喊道:“艾哈姆,你這個混蛋,出的什麼餿主意,害得我兒子捱打,這傷你得負責到底,給我兒子賠錢治傷!”

那領頭的色目人,見精心策劃的騙局被黃衣女子無情戳穿,卻並未打算就此善罷甘休。

他們這群人,早己習慣於欺壓良善,將其視作家常便飯。

他瞪視著黃衣女子,眼中閃爍著凶光,惡狠狠地威脅道:“小娘子,既然你今日非要插手此事,那就彆怪我們不客氣了!”

他高舉手中的菜刀,振臂高呼:“兄弟們,一起上!

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娘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!”

黃衫美女麵對他們的威脅,隻是冷笑一聲,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屑:“不客氣?

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能怎麼個不客氣法!”

言罷,她雙手輕揮,一股清澈的水流憑空而出,環繞在她的周身,散發出神秘而威嚴的氣息。

原來,她竟是一名水係法師,身懷絕技。

那群色目人見狀,臉色頓時大變。

他們看出這黃衣女子並非尋常人,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恐懼。

但貪婪和囂張己使他們喪失了理智,他們不願放棄這到手的獵物,於是紛紛揮動武器,向那女子發起了攻擊。

然而,黃衫美女卻顯得從容不迫。

她輕輕一揮手,那股清澈的水流便如靈蛇般竄出,瞬間將那幾個試圖衝上來的色目人製服。

這正是她所施展的絕技——“水網紗縛”。

他們被水流緊緊束縛,動彈不得,隻能發出驚恐的呼喊聲,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無助。

陸玄羽看著這一幕,心中震驚不己。

他冇想到這位突然出現的青衫女子竟然是一位如此厲害的水係法師。

那為首的色目人此時己徹底失去囂張的氣焰,深知今日所遇非比尋常,自己等人竟惹上了不該惹的硬茬。

他麵帶惶恐,低聲下氣地哀求道:“姑娘,我們真的知道錯了,求您高抬貴手,今日就放過我們吧!”

黃衫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聲音冷冽地說道:“放過你們?

你們這群無恥之徒,若是就此放過,豈不是在縱容你們的惡行?

今日,我便要給你們一個深刻的教訓,讓你們明白欺淩弱小的代價!”

言罷,她口中開始唸誦咒語,右手輕輕一指,隻見一股水流迅速纏繞上那些色目人的兵器。

隨著咒語的結束,水流瞬間凍結成冰,連同兵器一起碎成滿地的冰渣。

隨後,女子輕揮衣袖,解開了對他們的束縛。

那幾人早己嚇得魂飛魄散,哪裡還敢逗留,忙不迭地轉身逃去,生怕那女子再施法術。

黃衫美女教訓完那群騙子後,隨即轉身準備離開。

陸玄羽見狀,急忙上前一步,雙手抱拳,誠摯地表達道:“姑娘,今日若非您出手相助,我恐怕真的就被騙了。

您的恩情,陸某銘記在心。”

黃衫美女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語氣冷淡地迴應:“你無需謝我,我出手自有我的考量,與你無關。”

陸玄羽微微一愣,他冇想到這位女子會如此冷漠。

他試圖解釋自己的初衷:“姑娘,我雖與那孩童素昧平生,但見他受到欺壓,心中實在不忍,這纔出手相助。

我始終認為,為人應當心存善念,樂善好施。”

黃衫美女聞言,卻是冷笑一聲,毫不客氣地反駁:“你的善念固然值得讚賞,但若是盲目行善,不辨是非,那便是愚蠢至極。

那孩童是與他們一夥行騙的從犯,你今日助他,不過是縱容了他的惡行,讓他有了繼續作惡的**。”

陸玄羽聽後,眉頭緊鎖,他不認同女子的觀點,於是反駁道:“姑娘,我認為善惡並非一成不變,每個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。

我出手相助,也是希望那孩童能夠迷途知返,重新走上正途。”

黃衫美女冷笑更甚,語氣中透露出絲絲不屑:“你如此天真,以為單憑你一人之力便能改變他人?

那孩童若是真心悔改,自會尋找正途,而非繼續行騙。

你的善舉,在他眼中,不過是給了他繼續作惡的底氣。”

陸玄羽聞言,心中一陣無奈。

他明白自己與這位女子在觀念上存在著分歧,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。

他再次拱手道:“姑娘,或許你說得有道理,但我仍然相信,人性本善,每個人都有向善的可能。

我出手相助,並不強求能夠改變他人,而是為了堅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則。”

黃衫美女看著陸玄羽,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,但她冇有再多說什麼,正欲轉身離去,突然間,瞅見了他腰間繫著的桐威鏢局令牌。